一 (第3/3页)

李鸣指使人杀死了我的冗嫂,是我吴艳秋的冤家对头。在我没有讨还血债以前,准要敢动他一指头,我将倾出全力对付他。”

    老奸巨滑的朱彤弓刚刚说出一句; 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 野百合忍不住插口道:“向李鸣结笔血债的人,应该是吴二哥。”从不为人吴仁谓乘机和声劝道:“小妹,江剑臣杀了咱们的大哥和大嫂,咱们也结果了对方的陆地神魔许大头和六阳毒煞,血海深仇已结,永世难以化解。你理应协助愚兄乘机屠了李鸣,也好向九千岁驾前邀功领赏。”

    刚才听了一杵震八荒和珍珠滚玉盘二人的话,女幽灵尚能忍耐得下,因为朱佩和朱彤弓虽然也是汉人,但毕竟家住辽东长白山,忠心报效多尔衮,仍可原谅。想不到自己的二哥也这么死心塌地投靠满人多尔衮,并不惜冒杀身大祸去和江剑臣为敌。可能这一切的一切,都和野百合这浪女人有关,二哥准是让这个狐媚冶艳女人给迷昏了头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杀心陡起,决心在李鸣没到之前,先一举屠去野百合,逼二哥立即远走高飞,好逃避江剑臣的追杀,也为娘家留二线香火。

    哪知吴艳秋的想法尚未付诸行动,淫荡贼滑的野百合早水蛇腰一扭,先她一步闪出了厢房,并且荡人心魄地向吴仁谓一声浪笑,说:“请二哥随小妹到庙外去查看一下,提防缺德大王闹鬼!” 女幽灵刚想追踪蹑迹而去,别有用心的一杵震八荒朱佩早一横身躯,挡住了吴艳秋的去路。

    珍珠滚玉挝朱彤弓笑嘻嘻地说:“吴姑娘是聪明人,务请暂息雷霆之怒。请你看一看当前的局面,不光东宫田娘娘的嫡亲姑母田鸿真被杀死在花神庙,六阳毒煞战天雷和秦岭一豹许啸虹也停尸在东厢房中。事情闹到这步田地,别说江剑臣根本对你就是虚情假意,就让他再感激你义父当年救他之恩,和你现在对他的柔情蜜意,也不敢在天威赫赫之下,饶了你们兄妹二人。有道是,识时务者为俊杰。吴姑娘还是和我们合作,先一举屠了缺德十八手,托庇在九千岁多尔衮的麾下,既可邀功领赏,又能逃脱先天无极派的捕杀。再说大明国祚已尽,盗贼蜂起;大清国兵精将勇,粮草充足,投入九千岁麾下,必成从龙之臣,开国元勋。这就是令兄和赫姑娘高过你的地方,还望你三思。” 话未落音,陡从娘娘殿上传来一阵朗朗的大笑声,说:“朱彤弓,亏你一贯承认自己是个汉人,竟厚颜无耻地说出这等无父无君之言,恐怕你的大哥长白一尊朱彤阳头一个就饶不了你。” 一听娘娘殿上的发话人,真的竟是李鸣,惊得吴艳秋身心皆颤,脱口一声:“李鸣小儿大胆!”接着人随声起,腾身向娘娘殿顶飞去,决心掩护缺德十八手李鸣先一步离开险地。

    想不到,她的这一番苦心白费了。

    原来,不等吴艳秋的身形飞登,缺德十八手早就涌身下跳了。

    小菊子低呼一声:“义母!”灵蛇似地贴近到女幽灵的身侧。 吴艳秋这才看清,随同李鸣一同纵落下去的,还有先天无极派的现代掌门人武凤楼和他的大徒弟曹玉,她那悬起的芳心才落了下来。

    小菊子两只秀丽的大眼睛,汪满着莹晶的泪水说:“这是一场抄家灭门的大祸,你老人家可让二舅父和野百合那个臭女人害苦了。” 女幽灵先是愕然一怔,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说:“抄家灭门的大祸,没有这么严重吧?”

    小菊子毕竟年纪幼小,经不起大的风浪,当下带着哭音说:“你老人家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。他们这群披着人皮的江湖败类,不仅意狠心毒地惨杀了皇亲国戚田鸿真,并且残酷无比地奸污了她的尸体,这种上干天咎的奇祸,别说你老人家和二舅父难以逃脱,恐怕义父他老人家和大哥哥以及李鸣师哥都将被牵连在内。”

    听罢义女小菊子的详细诉说,吴艳秋不光惊得脸泛灰白,就连当顶之上也冒出了丝丝凉气。她知道这真是一场全家抄斩、株连九族的滔天奇祸,自己不光害苦了江剑臣,也将永远失去了江剑臣。

    小菊子接着说:“幸得李鸣师哥深明大义,顾全大局,听完我的消息后,不光立即在北京九城布置了兵力,张网以待,并迅速调集人手赶来此地。请你老人家在短期之内,千万不要和我义父会面。” 女幽灵无限伤心地轻点螓首说:“李鸣胸怀宽广,心细如发。但我和你义父的婚约,业已人尽皆知,我不能再连累他了。反正有凤楼在此,辽东二朱已不足为惧。速向竹子发暗号,随娘一齐撤走。”

    在女幽灵没撤走前,娘娘殿的院落内,李鸣和朱佩早形成了三比二之势。

    弄巧成拙的一杵震八荒,贼心不死地一晃身躯,首先扑向了缺德十八手。因为在他朱佩的想象中,李鸣至今还是二五眼,凭自己的这身功力,在骤不及防的情况下,只要能侥幸结果了李鸣,加上文有二当家的在场顶着,虽然不能奈何了武凤楼,抽冷子全身而退,逃出关外总可以办得到。从今以后,自己就是九千岁驾前第一大红人,再不要在长白派中仰别人的鼻息了。

    主意打定,趁李鸣立足未稳,干脆连接招二字都没说,就饿马扑槽、巧摘仙桃、金豹舒爪一连三招,迅疾凶猛地攻向李鸣。

    可惜这次他的招子不亮了。他哪知现在的缺德十八手,已非往日的吴下阿蒙,轻而易举地连变三次身法,避开他的三招急袭。 仍未醒悟的朱佩,急将功力再提,力贯右手食中二指,又凌厉无比地攻出仙人指路、指点山河、二龙抢珠,先点肩井,再戳前胸,最后挖向缺得十八手李鸣的双眼。

    诚心想活捉一杵震八荒朱佩的缺德十八手,一下子将本门移形换位轻功提到极限,宛如行云流水,状极轻松地闪避开朱佩的凌厉三指。

    直到这时,朱佩才知道事情要糟。无奈已势成骑虎,欲下不得。只好一错钢牙,身形向下一塌,浪子踢球、柏树盘根、穿裆撩阴,又是致命的踢、扫、撩三脚,比前两次的攻击更为凶狠恶毒。

    最会吃一看二眼观三的缺德十八手,品味着火候到了,早趁朱佩一连三指落空,身形下塌之机,暗把袖中偷藏的一支丧门钉扣在了掌中,猜出朱佩在一踢、一扫走空之后,准会用上穿裆撩阴脚,故意装作闪避不及,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掩护要害部位。

    喜得一杵震八荒心花怒放,暗想:凭我朱佩脚上的功力,你小子想伸手硬护,我准会连你的右手加前阴一齐踢碎。

    想到此,劲力再聚,狠命地一脚撩出。 做梦也想不到,他使得力气越大,那支丧门针扎入得越深,疼得“唉哟”一声,跌坐在地面上。

    最会痛打落水狗的缺德十八手乘机双手一分,一对日月五行轮早就握在了手内,身形一欺,分别压在朱佩的两边肩胛之上,冷然说:“有道是,阳虎貌似孔子,千万不能以貌取人。你小子的爹娘白给你生了一副好人品,肚子里却装的是猪狗杂碎。” 说完,双轮陡地下落,硬生生地砸断了朱佩的双肩琵琶骨,彻底废除了朱佩的一杵震八荒绰号。

    也许朱佩是命该如此,他要不是一肚子鼠肚鸡肠,要是自己抢先去对付武凤楼,凭武凤楼早期对他的观感说什么也不忍心废了他。

    要是光看朱佩的长相,任何人都瞧不出他内心的阴狠毒辣,只见他光头未戴头巾,墨发束于当顶,面白如玉,眉清目秀,掩口短须如墨,身材修长合度,既像饱学的儒生,又像游侠的武士。 李鸣知珍珠滚玉盘朱彤弓,准会念朱佩随侍他们兄弟多年,绝不肯弃之而去。点了朱佩的软麻穴之后,凛然道:“朱二当家的,圣人云,益者三友,友直、友谅、友多闻。一杵震八荒和贤昆仲早已同床异梦、死心塌地投靠了多尔衮,今后准会出卖你们长白一派。阁下如念令兄长白一尊的成名不易,理应秘密回转辽东,劝令兄速率所有的亲友入关,谨防多尔衮铲除异己。如果也想仿效朱佩,继续替多尔衮张目,恐非长白山一派之福。”

    朱彤弓脸色一变说:“李鸣,这话说得有些太过分了。

    长白派今后的一切进退,自会由我和家兄筹划,还用不着你李鸣代为操心。摆在你我面前的,只有两条路,一条是让我带走朱佩,有帐以后再算;一条是让武掌门站出来,和老朽一决高低。

    李鸣轻声一笑说:“我大哥义薄云天,两次单刀下辽东,皆蒙受过令兄的照拂,在事情还没有彻底决裂前,决不会向贤昆仲出手。”

    朱彤弓面有得色地说:“贵掌门既不愿出手,你只好让我带走朱佩了。”

    朱彤弓想俯身挟起朱佩,李鸣马上阻止说:“且慢!我李鸣不才,日前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使。假如让你这么甩手一走,岂不白吃皇家的俸禄了?”

    朱彤弓老脸一寒说:“你想要怎样?”

    李鸣双手一分日月五行轮说; “在于想斗胆领教朱二当家的几招!” 朱彤弓脸泛深紫,怒声说:“香炉峰辱我之仇,老朽自今仍耿耿于怀。若不是有武掌门在场,我早就向你伸手了。想不到你反倒胆敢先找上我,朱二准接着你的就是了。” 武凤楼可真有些举棋不定了。因为只有他清楚,朱彤阳和朱彤弓与朱佩不同,他们绝不会死心塌地追随多尔衮,因全家身居辽东,不得不委屈服从罢了。真怕让李鸣逼急了,愤而走上极端。有心出头解劝,又事关好杀皇亲国戚大案,何况还死了战、许二位老人。这场是非,稍一不慎,准会身遭灭顶之灾。

    李鸣明知大哥对朱氏兄弟余情未断,又知朱彤弓艺臻绝顶,诚心取巧占便宜,不等朱彤弓的话落音,左轮一挥,出手就是一招迅雷击顶,迅疾凌厉地砸向他的当顶。

    早有思想准备的珍珠滚玉盘,做梦也想不到,身为堂堂锦衣卫指挥的李鸣,竟然一声不响地出手,抽剑已来不及,只好晃身后退。

    向来得理不让人的缺德十八手,随着左轮一挥之势,斜身欺进,右手轮跟着一招迅雷夹击,狠狠地砸向他的太阳穴。

    逼得朱彤弓不得不再次后退闪躲。

    缺德十八手李鸣,一点也不给对方以可乘之机,暴喝一声:“打!”招出法轮三转,电光闪石火地第三度攻出。

    这套钻天鹞子江剑臣精心研创的五行绝命轮法,不知折辱过多少江湖上有名的人物。惊得朱彤弓脸色一变,百忙中只好横身外移。却忽略了一旁还有虎视眈眈的小神童。  三招顺手,巧计得售,缺德十八手立即趁热打铁地用上第四招托天换日,捣向朱彤弓的右侧软肋。

    身陷双轮寒芒之内的朱彤弓,只好拧身向外一纵,企图借机拔出剑来。

    忽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:“此路不通,小心碰着我的冷焰断魂刀!”

    朱彤弓一向都深知小神童曹玉的刁钻阴狠,绝不在缺德十八手李鸣之下,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,哪敢前去招惹!遭受前后夹击,身形自然一滞。

    须知,高手过招,向来都是间不容发,有些一滞,就足矣够矣。

    胸有成竹的缺德十八手,身形骤然贴了上来,双轮一展,右轮压肩,左轮指膝,正好是五招轮法中最厉害的“斩铐断镣”。

    以朱彤弓在武林中的声望,败到这步田地,叫他还有什么话说!只好将双手向下一垂,任凭对方宰割。

    想不到缺德十八手却收轮后退,深深一揖,和声说道:“在下投机取巧,请朱二爷莫怪。”一面道歉,还深深地打了一躬。

    朱彤弓老脸通红还礼道:“老朽愚顽,听信朱佩这厮的挑拨,一再向贵派寻衅。倘蒙大度宽容,我决心回转辽东,准奉家兄等人潜回关内,以赎前非。”

    李鸣示意小神童将朱佩押入厢房内,然后深施一礼,道:“赎罪的话,请勿再提。小侄有一事相询,不知朱二伯父能否相告?” 李鸣的这几句话,要是放在两年以前说,也许没有多大的分量。如今可就不同了,因为目前他是堂堂正正的锦衣卫指挥使,像他这种身分,对朱彤弓不光口呼朱二伯父,并还自称小侄,珍珠滚玉盘在五内激动之下,脱口一句:“既承李贤侄错爱,老朽自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
    李鸣再次双手一拱道:“小侄想知道叶梦枕窑安何处,吴仁谓穴居哪方,请老人家详为告知!”

    朱彤弓刚想开口说话,突然脸色惨然,一下子跌坐在地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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